*** 作者聲明 ***
作者沒有收受任何來自 Volunteer Encounter 或文中提到人物任何的金錢、報酬、利益。作者在這裡提到的故事或人物純粹是因為在某個時段或事故中,這些人的作為豐富了我的生命、增長了我的見聞而我對此由衷感激。
所有在非洲辛巴威所拍攝的照片都是透過一個名為 “Photography Project Victoria Falls” 的計畫所獲得的。如果你喜歡這些作品並且想要親身經歷這些景象,我極力推薦這個計畫,由於以下幾點理由:
一、高度性價比:非常合理的收費。以2023年為例,大約以每週 $1,200美金的收費,包括一日三餐、一週兩次的洗衣服務、固定每週一次的野生國家動物園參觀、熱水澡(每日)、WiFi通訊以及住宿。我承認,所有的這些服務都談不上奢華,但是這些並會不影響你享受這趟非洲之旅。註:熱水澡與 WiFi 的提供前提在於當地電力的穩定。
二、一個可以回饋當地的經驗:在這個計畫下,你不僅僅只是一名過往的旅客,到這兒來只為了拍幾張照片然後離去。你可以成為當地社區的一部分。舉例來説,你可以參加他們的志願計畫到當地的中學去教當地學生怎麼照相。還可以跟他們溝通、跟他們分享你的人生經驗,告訴他們關於他們世界以外的知識、經驗來幫助他們。你也可以志願參加去公路旁撿垃圾來清潔、美化當地環境。你甚至可以坐在沙地上一邊回歸孩童時玩沙子的樂趣、一邊用回收塑料瓶來做環保磚用來建造當地動物的營房。以上只是幾個例子,他們提供很多可以回饋當地的方式與機會。
三、學習如何提供動物福利與學習牠們的習性:比如説,土狼(Hyena)會在炎熱夏天的非洲土地找一個樹陰下掘一個土坑,然後躺在裡面乘涼。可是你知道嗎?在他們躺進土坑之前,會向土坑裡先撒一泡尿!為什麼?因為這樣可以把土坑裡的溫度再降下幾度,更涼快!絕吧!?獅子,尤其是公獅,會激烈甚至殘暴的爭鬥來保護牠們的食物。但是,你知道嗎?母獅在爬樹上相較於公獅那絕對是棋高一著啊!母獅會爬上高枝然後享受一塊屬於她自己的多汁而大塊的肉排,一口也不用分享,或被公獅霸凌!而公獅在這個時候,只能靜靜地蹲在地上、嘴角流著口水、狠狠地瞪著母獅,然後啥事兒也幹不了!絕啊!你還可以從家中帶一些由他們提供建議清單上的食品佐料,你會有機會親自將這些佐料塗抹在適當地方的機會,然後在非常接近幾乎是臉貼臉的狀況下觀察獅子喜不喜歡你帶去的香料。如果獅子非常喜歡,那當你有在非洲大草原上露營的機會時,説真的,或許你應該重新考慮你的廚房佐料用品!
四、認識並交流與你趣味相投的人:在這個計畫下,每個人都是有類似興趣才會聚集在一起的,你們可以交流彼此的經驗、知識與彼此的特長。你很有可能在這個計畫裡交到新朋友。當計畫結束後,你可以從此斷絕音訊,可是也可以繼續聯絡,而這些與你有類似趣味的人是來自世界各地、各個角落的,想像一下你們可以建立怎麼樣的友誼、互相學習怎麼樣的經驗啊!
五、一個難得的機會去學習一項難以接受但卻是血淋淋的事實:我了解,相信我,我完全了解殺害野生動物不是一個好主意,尤其是那些壯麗又優雅的大象!但是,在你聽過由當地土生土長、備受尊重的一位自然資源保育者 Ian Du Preez 所舉辦的講座之前,先不要下絕對的定論。這是一件刻不容緩的事情,我們都應該聽一聽這位一輩子獻身於自然資源保育、德高望重、當地土生土長的人的事實陳述。在大片、大片原始森林原野成為沙漠之前,在很多動物,包括 Kudu、Impala、Giraffe、Painted dog 滅絕之前,甚至在大象本身滅絕之前,聽一聽再想一想這位一生獻身於自然資源保育員所陳述血淋淋的事實。讓我再度強調,這已經是一件刻不容緩的事情了。
在結束這篇簡介之前,讓我針對兩項朋友們一再問詢或者關心的議題來做一個陳述:
危不危險?説實話,危不危險這個議題是相對性的。你覺得待在一個金屬盒子裡然後在高速路上行駛 60 – 70,有時甚至 80 英里時速,危不危險?恐不恐怖?而我們絕大多數的人每天都在做這件事。這趟非洲草原行程危不危險?當然,每種行程都包含某種程度的危險性在內,包括在高速路上行駛 60 – 70,有時甚至 80 英里時速。這趟旅行也不例外。但是,這是一個「折中」的議題。你願意做多少的犧牲或者説冒險來「折中」到這片純樸未受侵害污染、自然原始而獨一無二的非洲大草原享受的機會?請考慮,你不是來一個「戰場」,也不是去一個被核輻射污染的「災區」,更不是一個生化「危險區」。來這裡的危險性與去世界上任何地方旅行的風險基本上是沒有什麼差別的。
舒不舒適?同樣的,舒不舒適也是一個相對性的議題。在電腦前一坐8小時一天,你覺得舒適嗎?可是我們很多人每天在辦公室裡不就是這麼過的嗎?説到舒適,那沒有比坐在自家沙發上、手裡拿著一杯飲料、翹著腳,然後看著你最喜歡的電視、電影節目又或者閱讀一本書籍更舒適的了。但是,一年 365 天,每天過的日子跟哪一天都一樣,這有意思嗎?前面就提到過,這不是一個講究高級豪華的行程,但是,這是一個你可以親身體驗與經歷最廣度與最深度的非洲旅遊行程。再強調一遍,你願意做多少的犧牲或者説冒險來「折中」到這片純樸未受侵害污染、自然原始而獨一無二的非洲大草原享受的機會?這趟旅程只會佔用你幾週的時間,但是這幾週的經歷與體驗可以讓你回味一輩子,值不值得,你自己決定!
總而言之,如果你喜歡親近大自然與野生動物那麼參加這趟行程的好處絕對壓倒性勝利的勝出於不參加。以上我所列舉的五項理由,只是我個人的理由。來參加吧,來了以後,你絕對可以列舉你的理由!
大草原上尋找方向感
像我這樣一個在城市中長大的人,非洲大草原吸引我的感覺是神秘地、迷人地、陶醉地更不用提其中摻和帶有些許危機的刺激感。然而,當地人總有他們聰慧的一面在這片大草原中生存下來。比如説當地有一個常見的景象:鳥巢建築在樹上,重點是鳥巢只會築在樹的一邊,絕不會同時建築在樹的兩邊。更確切的説,鳥巢只會建築在樹的西邊,絕不會建築在樹的東邊。理由是東邊首當其衝的危險。非洲大草原上強烈而暴虐似的颱風、暴風、颶風甚至龍捲風都是來自印度洋,而印度洋位於非洲東部。鳥兒們並不笨,牠們會尋找安全或著説相對上安全的位置來築巢。既然狂風暴雨來自東邊,那麼將巢建築在西邊就相對上安全得多。不僅僅不必首當其衝的面對狂風暴雨,並且可以利用東半邊的樹來做一個緩衝用的屏障,減緩狂風暴雨對自己鳥巢的衝擊。當你有了這層知識之後,如果有一天你在非洲大草原上迷路了,或許可以憑藉著這個簡單的知識讓自己脫困。
大草原上尋找方向感 (二)
另外一個在非洲大草原上可以藉助來尋找方向感的是蟻巢。驚訝不?雖然這並不總是可行的,但是有時候你會看到一個高而且朝向一面傾斜或彎曲的蟻巢。不要懷疑,那個蟻巢傾斜或彎曲的方向永遠是指向西方。這裡我沒有一個適當的插圖照片來作為例證,在此抱歉。但是這確確實實是當地人的一個普遍的常識。是什麼造成這種狀況的呢?因為這些螞蟻在建造牠們的蟻穴時都是在夜晚,而且因為建造的方式不可避免的新建的一層都是潮濕的。當早上朝陽出來的時候,朝陽是自東方升起,那麼自然地陽光就會率先照射在蟻巢的東面。這時候鳥巢東面就會先行被曬乾,也因為東面曬乾的時候,蟻巢西面還是潮濕的,也因此造成蟻巢會向西面傾斜或彎曲。如果有一天你在非洲大草原上迷路了,請謹記這兩個小小的訣竅,或許可以讓你自大草原上脫困。但是,讓我們祈禱,永遠不要在非洲大草原上迷路吧!
保持涼快
土狼(Hyena)在炎炎夏日的非洲土地上是如何保持涼快的?牠會先找一個樹陰下,然後開始挖坑,挖一個不需要太深的坑,然後臥在裡面乘涼。但是,在牠躺臥進那個坑之前,牠會先做一件事,那就是朝那個坑裡先撒泡尿,然後再躺臥進去。當我由相機鏡頭裡觀察到這一幕的時候,我簡直啞口無語,驚呆了!後來我才學到那是因為在坑裡撒上一泡尿可以將坑裡的溫度再降幾度,使得躺臥的時候更涼快!對,就是你現在看到照片裡臥在坑裡的這隻土狼,也沒錯,牠現在就是臥在一個剛剛撒了泡尿的土坑裡!或許這對我們來説是一個沒用的知識又或許對某些人來説這是個噁心的知識,可是沒有人能否認這就是非洲大草原上野生動物與大自然相抗衡的智慧。我個人覺得這是一件非常迷人且有趣的現象觀察!
種族繁衍所需的犧牲
這是一隻胸紫色的金絲雀,更準確的説,是一隻「雄性」的紫胸金絲雀。那怎麼知道是雄性的呢?因為自照片中可以看到在牠的尾部末端有兩根特別長的羽毛。這兩根特別長的羽毛是只有在交配期才會生長出來的,是雄性用來吸引雌性的特殊羽毛。一旦交配期過後,雄性金絲雀就會將這兩根尾部特別突出的羽毛咬斷遺棄。因為這兩根在尾部特別突出的羽毛會嚴重妨礙空中飛行的速度跟靈活性。這使得雄性金絲雀很容易會成為猛禽的獵物。瞧瞧一隻雄性的鳥類是要冒多大的危險來為種族延續做犧牲啊!
非常難搞定的啄木鳥
這是隻「主教啄木鳥」(Cardinal Woodpecker)也是非洲體型最小的啄木鳥。牠的體積約莫是成人手掌的 1/3 到 1/2 大小。重點是牠非常難以抓拍就因為牠不但體積小,而且動作非常快。再加上牠通常會躲在樹陰下來獵食使得難上加難。這張照片是在中午12:25拍的,日正當中、豔陽高照、光線充足。可是就因為牠躲在樹陰下,我必須要將感光度拉高到 1000 才能抓到幾張可以看但並不算好的影像。
圈養獅子的福利訓練
Volunteer Encounter 營區的工作人員正在將一大片上好野生排骨掛在樹枝上。 掛好之後,工作人員就會將圈養的獅子放出來,讓牠們自己想辦法來吃到這片排骨大餐。相信我,這絕對不是想像中或者像我在這裡敘述的那麼簡單,這對工作人員跟圈養的獅子都是一樣有相當的困難度。對於獅子來説是有幾個目的的:一是讓獅子保持感官的敏銳度。我們知道在這裡的獅子是圈養的,牠們平時是沒有自己狩獵的機會。這個方式可以有一個機會讓牠們運用自己的感官。第二個目的就是給牠們一個爬樹運動的機會。就像我們人類一樣,當我們在辦公室的桌前坐久了,我們需要到體育館裡面的跑步機上跑跑一樣,這可以讓牠們有一個上樹的機會。
稱雄的母獅
在這張照片裡我們看到一隻母獅子爬到樹枝上、抓到了那塊肉排並且找到一個能在樹枝上平衡的方式,然後快樂地享用著牠應該享用的大塊多汁的肉排。同時,平時霸道、護食的公獅只能在樹下一面焦急的流口水、一面狠狠地乾瞪眼,然後啥事兒也不能做。你有沒有感覺到,這隻母獅完全在炫耀她剛剛獲得的戰利品?如果你仔仔細細看,搞不好可以看到公獅的頭頂或眼睛裡火大的冒出蒸汽來!
兩造極端(或許三極端)
這事兒正巧發生的,可不是我計畫讓它發生的。七、八個月以前的 2022 年九月,我在加拿大洛磯山脈照相創作。朋友們可以到我在洛磯山脈所創作的作品哪兒去看看,那兒什麼都大、巨大,巨大到我經常必須使用超廣角鏡比如説 12 – 24mm 的那支鏡頭。事實上,我可以説大約 75% 的時候用的是那隻鏡頭,不僅如此,而且大多時候是用 12mm 的極端廣角。除此之外,我也經常必須將快門速度調慢到 0.5 甚至 10 秒的慢速來造成瀑布或者水流絲滑柔順的感覺。僅僅七、八個月後的 2023 年五月我來到了非洲的辛巴威捕捉動物的影像。在這兒我必須使用超長焦距鏡頭 200 – 600mm 加上 1.4x 的加倍鏡來達到最遠 840mm 的極端望遠。不僅如此,我還必須將快門調到 1/800 或甚至 1/2000 秒來捕捉、凍結動物或鳥的動作。這就是兩種極為極端的狀況,要將這兩種狀況都控制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呵,或許控制並征服這兩種極端也是一種極端吧!在我去這兩個地方之前,最常使用的是中焦距鏡頭,也就是 24-105mm 的鏡頭,可以説 75% 的景色由這隻鏡頭所覆蓋。可是過去這七、八個月的經歷可以説是將另外兩隻極端鏡頭發揮的淋灕盡致、值回票價!我喜歡這樣。這不僅僅是對自己的一種無止境的挑戰也是對自己器材的一種挑戰,人生不就是一種持續而不間斷的挑戰嗎?在此感謝我的朋友 Adrian Kalaveshi。在與他的談話中倏然讓我發現了這一有趣的現象與事實。
瀑布風景照片是在加拿大洛磯山脈班福國家公園照的。用的是 12-24 @ 12mm, ISO 50, 0.5″, F22。
飛鳥的照片是在此次辛巴威旅途照的。用的是 200-600 + 1.4x @ 840mm, ISO 800, 1/1600″, F11, Zambebi NP, Zimbabwe
大樹
這是一棵位於維多利雅大瀑布鎮附近的巨大麵包樹 (Baobab),而且是一個歷史遺跡(historical land mark)。它的名字或者説就當地人統稱為「大樹」(Big Tree)。如果你跟別人約見面,不論是男女朋友約會或是跟人談生意,你只需要説:「咱們下午一點大樹那兒見。」所有人都知道指的是哪裡,無須多做解釋。這已經是一個古老到沒有人記得什麼時候開始的傳統,早已無法追本溯源了。根據估計這棵樹已經有兩千年以上的歷史,並且很有可能是世界上最老以及最大的麵包樹。是的,它可以將周圍所有的人、動物或物品包括大型旅遊巴士反映的如此渺小,它的存在的確是一種視覺上的震撼與饗宴。
維多利亞大瀑布
維多利雅大瀑布!啊! Volunteer Encounter 的營地就在維多利雅大瀑布附近,而我在Wildlife Encounter 營地待了一個月,怎麼能不來聊一聊這個世界聞名的瀑布呢?!幾英里以外人們就可以看到由這個瀑布所濺起的水氣以及由這些水氣所積累而成的水霧。不知情的人還會錯覺得以為是森林大火造成的煙霧勒!當你在那個瀑布觀景區內的時候,如果你想跟身旁的人説話,那就必須要用盡力量大聲吼叫,就很像是你在身臨一場重金屬搖滾樂的現場演唱會一般。如果説「大樹」給予人們一種視覺上的震撼與饗宴,那維多利雅大瀑布就是給予人們幾乎所有感官上的震撼與饗宴。它的壯觀與雄偉是視覺上的,水流沖擊造成那震耳欲聾的聽覺震撼,當它的水氣其實更貼切地説是碩大水珠炸落在人們身上時是一種咄咄逼人的觸覺,再加上水氣形成潮濕的氣味是嗅覺上的,在在衝擊、碰撞著人們身上的所有感官。來吧,除卻其它先不談,我誠摯地邀請大家都來這兒一趟就為了體驗一下這種感官上的衝擊、碰撞也是好的。
足跡 。 對比
這張像是在 Botswana 的 Chobe 國家公園的森林中照的,也就是説這是在屬於動物的王國中捕捉到的影像。但是,在這張像裡面,動物是被邊緣化的。這不僅反映並且象徵了現實。輪胎的印記無所不在,而大象的足跡侷促一角。大象的足跡是那麼的自然直樸,輪胎的印記又是那麼的機械僵化。然而,輪胎的印記是那麼的光鮮且深刻,大象的足跡卻是那麼的淺薄與侷促。自多重輪胎的印記中,我們可以推測出有多輛車輛經過。而大象足跡卻僅有一對,即使有更多的,也已經被輾壓在車胎印記之下。
之前我就曾經在登錄的作品中提到過,「對比」是我在自己作品中最喜歡運用的方式之一,而這張像再度貼切的表達了同樣的目的:野生動物在牠們的環境裡、王國中被邊緣化了,就像這張像中所表達、象徵的一般。這趟非洲之行,我在辛巴威待了四週、波札那(Botswana)一天,帶回來七到八萬張照片,這張是這趟七、八萬照片中的最佳作品,可遇而不可求。
狒狒王
為野生動物拍照片有幾個困難點。第一、你必須要找到牠,這一點就非常不容易了,因為人家可是在非洲叢林裡生活了不少世代,這麼容易被找到那不早滅絕啦?!第二、抓拍一張好照片。「好照片」的意思包括對焦準確、穩定性佳,最後是好的構圖。第三是在牠們消失之前,能抓拍幾張就抓拍幾張。所有的這些步驟都不容易,並且要在幾秒鐘之內一氣呵成,掌握「快」、「穩」、「準」的要領。(説實話,有的時候看到就要拍到,也就是眼到的時候手也要到。時間差在一秒以內。一旦時間差過了,動物也沒啦!)野生動物可不傻,牠們也絕不會停在那兒等你。所以當我在抓拍這隻狒狒的時候,我已經完全深陷一種「出神」的狀態中,這時候旁邊所有的聲音都成為背景雜音。雖然如此,我還是隱約間可以聽到我們的導遊兼駕駛 Aaron 説著:「這隻是狒狒王。」「毫無疑問,這隻就是這群狒狒的王。」「是的,牠就是王。」這時候我的眼睛直直盯在相機觀景器裡的狒狒,我的手指緊繃著但是輕柔地按在快門與功能鍵,然後我所有精神十二萬分專注地在我的目標獵物上。當我最終在一系列的抓拍,那隻狒狒消失在樹叢之中後。我終於想到一個問題,Aaron 怎麼知道那隻是狒狒王?牠臉上又沒刻字,我也沒看到牠跟任何其他狒狒爭鬥,Aaron 怎麼能這麼確定牠就是王?我怎麼就看不出來牠就是王?就當我想要開口問的時候,Aaron 大聲跟全導覽車的人解釋:「你們看到那又大、又鮮豔藍色的一對沒有?那就是可以推斷牠是王的原因。在一群狒狒中,只有王才會擁有這麼大又這麼鮮豔藍色的一對!」我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Aaron 到底在説什麼啊?我只好打開相機的螢幕然後開啟重放功能來觀看剛剛拍的照片,這一瞬間的時刻我才徹底明白「又大、又鮮豔藍色的一對」是什麼意思。好吧,我承認牠真是毫無疑問的王!
麻醉獅子
在 Volunteer Encounter 的營地待了兩週之後,我非常幸運的遇到了一群由美國來訪的獸醫團。如果我沒有弄錯,這個獸醫團是來營地觀摩、學習關於獅子的相關知識。在他們來的期間不僅參與了由當地土生土長、備受尊重的一位自然資源保育者 Ian Du Preez 的講座,而且 Volunteer Encounter 還舉辦了一個對圈養獅子麻醉與照料的活動。
營地的駐營獸醫對獸醫團的成員講解了使用什麼麻醉劑、多少劑量、如何操作做了全面且具細彌遺的説明,然後實際臨場操作一遍。我非常幸運地參與了全部過程,不僅如此,還用我的相機拍攝並紀錄了整個活動。也就是因為自頭至尾全程參與讓我學習並瞭解到這不僅是一個非常不容易而且是絕對精細與謹慎遠超出我想像的活動。舉例來説,當對兩隻母獅整個麻醉、抽取樣本、健康檢查等等的程序完成之後,只剩下了對兩隻母獅施打甦醒的藥劑。我原本以爲這就結束了,事實卻是還早勒!因為有兩隻母獅被麻醉了,雖然牠們是同時被施打催促甦醒的藥劑,可是就像我們人體一樣,每隻獅子對藥劑得反應是不一樣的。
在兩隻母獅中有一隻就比另一隻提早甦醒,這個時候駐營獸醫跟她的助手就在一旁安全距離上對兩隻獅子持續、反覆觀察。當時我很覺奇怪,既然已經施打甦醒劑了,為什麼還要冒著巨大危險在一旁觀察呢?大家都知道,獅子可不是吃素的啊!站在旁邊等牠甦醒,這不是就像在汽油桶旁邊玩火嗎?這時營地工作人員替我解釋説,雖然這兩隻獅子是姐妹關係,可是你永遠不知道,先醒來的獅子會不會攻擊那隻仍然在掙扎著醒來的獅子。再者,萬一那隻還沒有醒來的獅子一直不醒來怎麼辦?這就是專業與經驗豐富的人會考量到的。當催促甦醒的藥劑一被注射之後,所有人員,抱括營地的工作人員都被要求離場,我們必須退到圈養的鐵柵欄之外,在一段距離之外遠距離觀察。只有駐地獸醫與她的助手留在柵欄之內額外持續觀察了 20 到 30 多分鐘來確定一切正常。而我們這一大群人只能待在柵欄外屏氣凝神、提心吊膽地望著。
萬一先甦醒的獅子攻擊那隻尚未甦醒的獅子呢?萬一那隻尚未甦醒的獅子一直昏迷不醒呢?萬一兩隻獅子都甦醒了可是卻對還在柵欄裡的獸醫與她的助手發出攻擊呢?如果任何一項上述萬一發生了,我們這些在柵欄外的人該做什麼?能做什麼?這真的是一項精細與謹慎的活動。
這不是像坐在電視機前看影片一樣,我們是身歷其境就在柵欄外 20 公尺左右的地方眼睜睜地看著啊!我們的神經都緊張的跟著柵欄內的狀況跳動啊!我非常、非常感激有這麼樣的一個難得的機會來參與並感受這樣複雜、深度、並對動物關懷的經歷,真的。在這裡我必須對 Volunteer Encounter 營地所有參與這項活動的相關人員致與最大的敬意。
註:雖然在上篇篇幅中我只提到駐地獸醫與她的助手,可是那兒有另外 5 到 8 名或許更多營地工作人員在場。他們的參與與貢獻不比任何人少。在此我也向他們致與最大敬意。
我們的領頭導遊與駕駛
每天在 Volunteer Encounter 的營地都會有安排好的「課程」來讓我們保持活動與學習。而每週五是最令人興奮且固定的課程,那就是國家公園一日遊。打獵去啦!特此聲明:是用相機「打獵」與任何火器無關!每週五早上 5:45 天還沒亮我們就必須到指定地點集合,帶著我們各自的裝備然後登上特製的觀景遊園車在日出前的黑暗中駛往 Zambezi 國家公園。這一出門就要到下午接近 6:00 的時候,同樣的在日落後的黑暗中晚餐前回到營地。這是一個足足 12 個小時的活動安排。
這個活動不僅時間長,更精彩的是內容豐富,你永遠不知道在國家公園裡會看到什麼,直到看到牠或牠們。除了述說觀察動物的激動與精彩,我也想要用這個機會介紹一下我們的導遊兼駕駛:Arron Murambiza 先生。他不僅高、壯,擁有寬廣的胸膛,更重要的是身為一名導遊與駕駛,他非常專業。這很重要,正因為他,我們在國家公園的行程才能非常值回票價。他對公園內的路徑暸若指掌,每次都會選擇安排不同的路徑來尋找各式各樣的動物。不僅如此,他還會隨時用對講機聯絡其他導遊駕駛來知道公園內不同動物的動靜。有一次,我們來到一個乾涸的河床邊,遠遠地我們看到了一大群非洲野生水牛。大家都興奮得不得了。
但是很可惜,距離實在太遠了,連我用 840mm 的超望遠鏡頭都抓不清楚。這時候 Arron 沒説一句話,默默地走進駕駛座然後帶著我們駛離當地。我們都以為要去別的地方找其他動物,因為那群水牛實在太遠啦!可是,經過幾個陡峭、顛簸然後帶急轉的地方之後,驀然眼前那批水牛出現了。出現到我可以用中距離 24 – 105mm 鏡頭抓幾個好鏡頭,然後再轉換到長焦距鏡頭,這就可以想見有多近?在乾凅河床上第一次看到這一大群水牛時 Aaron 大可以開車帶我們離去,因為他已經帶我們看到這群非洲水牛了,對於一名導遊來説,他已經盡職了。可是他沒有,反而帶著我們在崎嶇、複雜、陡峭的地形裡繞了一大圈就為了我們可以以更近的距離觀察、捕捉影像。
在這裡我附上 Arron Murambiza 先生的聯絡方式,萬一各位有機會到非洲去有需要的話可以跟他聯絡,不僅限於辛巴威(Zimbabwe),他對於南非(South Africa)、波扎那(Botswana)、納米比亞(Namibia)也是熟悉的。我相信他會給予各位非常滿意的服務。
膽大妄為耍帥的麥克
看到那個躺臥在地上離土狼這麼近的人沒?這傢伙的名字是「麥克」。乍看之下,你會覺得他怎麼這麼大膽?這麼囂張?怎麼敢離土狼這麼近?還躺在地上?在這張照片裡,我們只看到一隻土狼,可是事實上就在附近有另外兩隻,總共三隻土狼在營區被圈養著。雖然這三隻土狼是被圈養的,但是牠們可是百分之百沒有被馴化的野生動物!那麼,再問一遍,這傢伙怎麼可以這麼大膽?這麼囂張?事實是這三隻土狼自幼還在吃奶的時候就成為孤兒,然後被營區工作人員自野外營救收養。而麥克是守護並看著牠們長大的。對麥克而言,牠們就有些像是他的狗兒們,而牠們的行為有時候也就真的像狗一般。麥克會叫牠們的名字,是的,麥克給牠們每一隻都取了名字。然後還會對牠們發出口令。(至於這些仍然野性十足的土狼會不會聽從口令那完全是另一回事!抱歉了,麥克,在這裡替你漏氣!)。
在我去拜訪土狼的一次機會時,麥克要我拿著相機走近其中一隻土狼來給牠一個特寫鏡頭。我不想在其他人面前表現得太懦弱,只好硬著頭皮上。但是兩腿可不聽使喚,開始發起抖來。而這個檔口,麥克離那土狼比我還要近。(麥克離土狼比我更近是因為麥克在保護我。因為別忘了,畢竟這些可是野生動物。)我可是有相當正當理由腿軟的,要知道,土狼是擁有每平方英吋 1,000 磅的咬合力,這個力量跟成年雄獅是旗鼓相當的。那是可以一口咬碎骨頭的力量啊!想想看,世界上哪裡還能有這種機會跟這種體驗?太酸爽啦!
深夜合唱團
我想生活在都市或城鎮的我們都有半夜被尖銳刺耳的救護車警笛聲或轟窿震耳的摩托車引擎聲給吵醒的經驗。可是有誰會有聽著獅子的吼聲而伴眠入睡的?又或者半夜醒來沐浴在此起彼落獅子吼的大合唱裡?那種深沉而大聲震動的吼叫在漆黑的夜晚裡是那麼的清晰遠揚,在夜半時刻覺得就在我住宿的帳篷外。睡在一個帳篷裡聽著帳外擁有 25 頭圈養獅子的吼聲入眠,説真的,是一種「特權」,因為這是難得到幾乎在別的地方不可能有這種經驗甚至機會。剛開始的時候只會有一或兩頭獅子起頭,然後幾頭獅子加入,再後來成群的獅子形成的合唱,那可是非常壯聽的一種聽覺震撼。同時,這一陣吼聲來得快也去得快,通常十幾到幾十秒之內就結束了。在來到營區的前幾夜裡,每當經驗這種聽覺震撼的時候,你會懷疑會不會真地受到獅子的攻擊啊?!但是在經歷了幾夜習慣之後,如果稍微長久一點聽不到獅子的吼聲,反而覺得怪怪的,會開始懷疑發生了什麼事?那些圈養的獅子還好嗎?牠們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事實上,這是一個合理的疑慮。因為根據當地自然資源保育者 Ian Du Preez 的説法,獅子吼叫是牠們之間的一種聯繫方式,如果牠們太久沒有聯繫彼此,那真的有可能發生了什麼事,工作人員是有必要去看一看、檢查一下。
在營區生活的時候,有幾個晚上我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坐在住宿帳篷外的台階上凝望著夜空的星象,同時享受著獅群在夜間進行著此起彼落的吼聲。這個時候不僅僅是星象清晰可見,連獅吼的聲音都特別格外的清晰澈亮。我在想牠們到底是在吼叫著溝通些什麼?我在想這樣的吼叫是不是可以被其牠動物聽得懂呢?我在想如果其牠動物聽得懂,那牠們是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呢?坦白説,我對這些獅子的吼叫功用了解的不多,但是我知道,吼叫的功用之一是互相呼應,呼應那些在附近的獅群。暮然間,我想到了,如果這些吼叫不僅僅被這些圈養的獅子們所聽到,並且被在附近野生的獅群所聽到,然後這些野生獅群跑來瞧瞧怎麼回事兒呢?想到這兒,我怯生生地、小心翼翼地掂著腳尖面向著無垠黑暗的非洲大草原一點、一點地後退著退進住宿的帳篷裡。即使我心裡清楚明白的很,這一層薄薄地帆布帳篷對於獅子來説是起不了任何作用的。
25 頭獅子
或許有些人會好奇地想知道為什麼會有 25 頭被圈養的獅子。為什麼會被圈養?牠們是哪來的?是不是就為了吸引觀光客才圈養了這群獅子?這是不是又是一個藉「志願參與」之名、行商業化之實對野生動物的殘酷活動?
就我所了解的是,辛巴威(Zimbabwe)因為缺乏獵食性動物,尤其是佔據獵食者頂端的獅子,因此幾年前由鄰近的其他非洲國家引進了 25 頭幼獅。計畫是在養育到一定年紀的時候,就會開始訓練牠們如何在野外自行獨立獵食並生存。這是一項由辛巴威政府批准並支持的計畫。不僅如此,辛巴威政府甚至負擔贊助這項計畫的開銷。原本一切都依照計畫進行,幼獅也在一天天長大。但是還沒有到達訓練牠們自行獨立狩獵與覓食的時機,這時候新冠疫情大爆發!我想新冠疫情對大眾造成的不便與不幸就不需要我在這裡贅述。不幸的是疫情也嚴重並深切影響了這群 25 頭獅子。辛巴威原本就是世界上最為貧窮的國家之一,疫情的發生更使得政府的財政雪上加霜。至此幼獅野放計畫失去了政府所有的財務支援。一旦失去了政府所有的財務支援就沒有辦法有足夠的資金啟動獅子的獨立狩獵與覓食訓練。如果就這樣將所有獅子野放,那與「謀殺」無異。非洲大草原是原始而殘酷的,牠們沒有一隻具備野外生存的技能與條件。也因此這 25 頭獅子就這樣被留在了營區。獅子是無辜的,牠們不會瞭解新冠疫情、更不會懂得財務問題。因此營區一手承擔延續了這 25 頭獅子的生養計畫。現在的牠們已經過了獨立狩獵與覓食訓練的機會與年紀。所以很可能一輩子都會被在營區豢養著,永遠也無法在非洲大草原上一展猛獅雄風。但是,營區也並不是就此對牠們放棄。如果你去過那,你就會觀察到每一隻獅子身上的皮毛都油亮光滑並且活力十足。這是動物在良好照顧與餵食下最好的證明。除了前文提到有其他國家的獸醫團來觀摩教學,平日裡駐地工作人員也會進行一些研究與實驗。前文中提到營區會將人們的食物佐料加以實驗獅子的偏好來警告或者示警。實驗還包括我們在野外常用的防曬霜、驅蟲劑、牙膏、肥皂、洗髮液等等。這些實驗是我所知道並親自參與過的,我相信還會有其它我不知道的實驗與研究。畢竟我也只在當地待了一個月而已。參與這項計畫也是支持這 25 頭獅子的一部分。我很高興自己可以參與、享受並經歷這一過程。就像我曾説過的,來這兒參與不論多久都只是人生中的一小段,但是帶回去的回憶是餘生的。
後註:
關於 「25 頭獅子」的敘述是我個人對這 25 頭獅子計畫所了解的內容。如果有任何偏差或者錯誤,純屬我個人責任,與 Volunteer Encounter 沒有任何關係。
聲明:作者沒有收受任何來自 Volunteer Encounter 或文中提到人物任何的金錢、報酬、利益。作者在這裡提到的故事或人物純粹是因為在某個時段或事故中,這些人的作為豐富了我的生命、增長了我的見聞而我對此由衷感激。